齐渊并不愿意相信孙秘书便是那个隐藏在启军之中的最大的内鬼。况且不久之前，他还亲自排除了孙秘书的嫌疑。
但孙秘书进入情报处的时间点实在是太敏感了，敏感的让齐渊不得不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
想到今日颖城失守充城被破，齐渊整个人就像是被掷在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一路摸到了孙秘书的办公室。
甫一上楼，就听见孙秘书正不知与谁在讲电话。
“现在涧南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吗……充城那边一定要夺回来的，徐司令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我明白的，这个事情是不能拖的，但是现在铁路被毁，山路不通，那批物资运送到，也需要一定时间。嗯，是是是……那批西药就算是想办法，也必须送到……”
孙秘书是齐振宗的机要秘书，他的工作繁冗且杂，但孙秘书却做得井井有条。
撇开他的嫌疑不谈，实际上孙秘书是个很可靠的同僚。
但再可靠的同僚，也有反目对垒的可能。
因为人的能力有限，但欲望，却总是无限。
齐渊见门没锁，便伸手推开了孙秘书办公室的门。
适逢孙秘书刚撂下电话，一回头，就看到齐渊一张被冷风刮得有些萧瑟的脸。
“齐少，你怎么来了？”孙秘书向齐渊走近几步，见齐渊只穿着军装，也不再外加件大衣，便道：“天寒地冻的，小心冻坏了。我这里太冷，不若你先把这个穿上。”
他反身随手拿了件自己的大衣，递给齐渊，见齐渊并没有伸手去接，孙秘书狐疑地抬起头来。
“孙秘书，出事了。”齐渊又冷又硬地道。似乎是真被动坏了，他那语气里还带着许多寒气。
孙秘书的表情跟着沉下来，他抱着他那件大衣，神色凝重道：“颖城和充城出事了，刚刚发来的电报，我们遭到了突袭……”
齐渊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原先预计夺回颖城，谁知充城突然被破。据说军中有人截获了情报，说是骞军要在涧南发动伏击，临时抽调了驻扎在充城的兵力，以至于造成这无法挽回的损失……”
孙秘书的脸色白了白：“是我判断失误。”他咬着下唇，“待到督军回到骞阳，我孙家明任凭军法处置！”
齐渊方才来时，一路激动，真正面对孙秘书时，他反而平静下来。
“这么说，孙秘书，你是承认自己去过情报处了吗？”
孙秘书这才看出，齐渊这会儿过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他毕竟犯了严重失误，他皱着眉头，点头承认：“是，去过。”
又道：“昨日下午，我接到密报，说是骞军要进行大规模反击，我不放心，便亲自去了情报处拦截骞军情报。”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灰败地看向齐渊：“被我拦下的情报中显示，骞军今早要突袭涧南，所以……是我下发的指令，临时抽调了充城兵力……”
“没想到那可恶的骞军竟会留有一手，就在我们准备夺取颖城的时候竟然突袭了充城！”齐渊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孙秘书，那颖城和充城可谓我们的军事重镇，易守难攻。充城被破，我们北边的屏障就减弱一层。颖城位于充城以南，我们兵力在中间，如今已是腹背受敌。现在从离得最近的涧南调兵，然西面防卫已有骞军虎视眈眈，东铁路段又被毁，物资难以运达，骞军是有意困死我们上万士兵啊！你作为启军老人，为何会犯这样常识性的失误？！”
齐渊越说越寒心，说到最后，连那孙秘书都忍不住握紧了双拳，一面白着一张脸，一面说道：“责任在我，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
但连失两个军事重镇，又岂是单单处罚一个孙秘书，便能弥补的？
齐渊心中焦灼极了。
何况被派去北面的上万士兵被困虎狼之地，恐有性命之忧。
这是凌晨四点多的光景，原本应该沉寂下来的督军府，像是生生被打了鸡血。
楼道里脚步声纷杂，头顶的吊灯发出惨白到近乎没有人气的白光。
孙秘书强自镇定心神，他对齐渊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着急全员开会，誓死也要想办法挽回。”
他说着，便走到桌旁要去拿电话筒，谁知那手刚碰到电话，就被齐渊拦了下来。
“孙秘书，我是想过的，自从刘志学那起事情后，我就有所察觉了，我认为在启军内部，应该还有一个内鬼。”
齐渊平静地盯着孙秘书的眼睛：“而且，这内鬼的级别应该很高，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启军核心情报。自启骞战争开始，我们的情报多次外泄，包括我们这次夺取颖城，骞军明显早有防备……”
“你怀疑我？！”孙秘书终于反应攻来，他望着齐渊，一脸的惊诧。
而后，他突然又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似乎想通似的道：“你的确有权利怀疑我。”
“不过齐渊，你猜错了，并不是我。”
孙秘书认真地道：“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齐渊松开手去，他将两条手臂抱在一起，身子斜倚靠在背后的书柜，做出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姿势。
不过孙秘书到底没有解释清楚，因为就在他将要开口之际。楼道里突然响起一声叱骂，紧接着，孙秘书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孙秘书，不好了不好！督军他……他出事了！”有个副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因为惯性，他还差点在齐渊与孙秘书面前摔出个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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