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我很抱歉。”白嗣辰将头靠在齐渊的肩膀，他薄凉的头发垂下来，贴在齐渊的脖颈。
齐渊的身子一僵，继而挣脱开去，一拳锤在白嗣辰的脸上。
“我他妈叫了你那么多声，你耳背了吗？！”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将那鬼打得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周围的方桌和五斗柜，被那鬼碰撞，悉数倒跌下去，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
白嗣辰自那一地狼藉中抬起头来，他坐在地上一面揉着侧脸，一面望着齐渊。
“你可真狠心。”
他这话并没有什么责备的成分，因为毕竟鬼并不会感觉到疼。
但齐渊却是鼻子一酸，他几步走上前去，蹲**子一把搂住白嗣辰，整个人微微地颤抖起来。
“白哥，你吓死我了。”他抓住那鬼的衣服。
指腹下是那鬼没有温度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衬衫和毛衣，传来冰凉的温度。
可是齐渊却觉得那鬼温暖极了。
天凝地闭，风厉霜飞中，唯有这鬼，能给他最后一点温暖。
“白哥，你可别离开我。”齐渊有些唏嘘，说着说着，他那眼睛又有些红。
白嗣辰反抱住他，如同哄孩子似的捋着他的背脊。
待到齐渊情绪稍微平复些了，他才拉扯着齐渊站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渊点了点头，将这两日遇到的困境悉数与白嗣辰说了。
白嗣辰拉着齐渊的手，坐在他的对面。
“齐渊，你信不信我？”
齐渊抬起头来，眼睛仍旧有些潮湿。他并不说话，只看着白嗣辰，等他下文。
白嗣辰叹出口气来，他伸出手摸了摸齐渊的脸颊。
“启军中的内鬼，是齐天。”
齐渊当即一个激灵，他站起身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白嗣辰的脸色沉下去，他看着齐渊的眼睛：“齐天他狼子野心，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齐渊摇了摇头，惊诧过后，他慢慢平静下来：“他没有动机，当然，也没有必要。”
白嗣辰摇了摇头：“不，你理解错了，他当然有动机。如果启军能帮他上位呢？”
又道：“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无法在启军中立足，所以才会与骞军合作……”
“不，你不了解齐天，他是父亲的老来子，父亲十分宠他，之前他说要在军中锻炼，父亲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但，我并不认为齐天会真正想跟军^政扯上联系，毕竟他才十七岁，而且身体也不太好，我觉得他更渴望的，恐怕是和正常的同龄人一样，进入大学去深造……”
白嗣辰苦笑着看着齐天，一直等他说完了，白嗣辰才又道：“齐渊，齐天并非他表现出的那样，是你太单纯了。”
“是你把人想得太坏！”齐渊脸色阴沉下来，“我知道在启军之中，有不少我的反对派，也知道有不少人拥护齐天。当然，我并不能理解为何他们会觉得齐天比我更适合作为启军的接班人。”
齐渊挑眉看了白嗣辰一眼，接着道：“齐天受那些人鼓动，现在的确是有心效仿大哥做出一番事业。不过，我并不认为齐天这种想法会长久，他还太小，很容易被人蛊惑，当他真正深入去了解启军与启军内繁琐的工作，我觉得他并不会多喜欢。齐天是在蜜罐子之中长大的，他吃不了苦，而且行军打仗、统领一军，并非是过家家开玩笑……”
“那如果，齐天他十分喜欢这样的工作呢？”白嗣辰问。
“你这是在故意和我唱反调！”齐渊突然气急败坏，他甩开白嗣辰拉着他的手，“你就这么讨厌齐天吗？！”
“的确。”白嗣辰看了看他被齐渊甩开的手，又抬起头来望向齐渊，他的眼睛中涌出很明显的厌恶。
他实话实话：“我很讨厌他。”
又道：“他杀了齐征。”
“你这是个人偏见，你……”齐渊原本还准备反驳白嗣辰，但听到白嗣辰后半句话，他反驳的话顿时梗在喉中，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说谁杀了齐征？”齐渊瞪大了眼睛，而后又摇了摇头，嗤嘲道：“不是，白嗣辰，白寒星，你是不是搞错了，如果非要说齐征是因谁而死的，我曾经不是告诉过你了，齐征是因我而死的，杀他的人是龙之介！”
他的嗓音越来越大，连带着那一双手也伸过去，没轻没重地扯了白嗣辰的领口。
白嗣辰坐在沙发之上，他被迫随着齐渊的动作抬起脖子仰起头。
他眯着眼睛：“不，齐渊，齐征并非因你而死。是齐天，是齐天让人杀了他。”
他的眼睛通红起来，里面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
而后，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眼睛里面一片平静。
“齐渊，我不想再瞒你，我见过齐征了，虽然是在梦中。”
鬼不休不眠，按理说鬼不该做梦。
但齐渊并没有去深究这其中的关联。
他握在白嗣辰手上的手颤抖起来，而后，他突然像被马蜂蛰到似的，猛地甩开手去。
“你见过……齐征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倒退两步，站在那儿好半天才说出齐征的名字。
白嗣辰点了点头。
“是。”他道，“见过了。”
又说：“是齐征亲口告诉我，是齐天要杀他。”
齐渊的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爆炸了。连同他们那些间隔着阴阳的过往，与看不到未来的曾经。一起，炸成了漫天灰黑的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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