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逸之被烫得哆嗦了一下：“怎么了？做噩梦了？”
姜凌摇头。
用力咬着嘴唇。
眼泪便很快停下来了。
乔逸之却立刻察觉不对劲。
他并非没有见过姜凌哭。
事实上，姜凌颇有些比这哭的还要凶的时候——
失去唯一的亲人，这样的打击是很大的。
尽管姜凌白天清醒的时候，总能够妥帖地隐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不在旁人面前展露脆弱和痛苦。
但当夜晚的黑暗降临，困倦的睡梦剥去了他坚强的外壳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失去了亲人的普通少年。
这个时候的姜凌比平时坦率得多。
想哭就哭。
难过就直说难过。
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撒娇——在黑暗里温顺地躲在乔逸之的怀抱里，乔逸之不管安慰他什么，他都乖乖地“嗯”。
哭得很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噩梦的时候甚至会有十几秒的歇斯底里。
但乔逸之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那是失去至亲之后的人之常情。太阳出来又是新的一天。他们彼此默契，心照不宣，对这些绝口不提。
然而现在……
姜凌只是落了一颗眼泪，乔逸之却觉得很古怪，觉得他看上去比在在黑夜的庇护下歇斯底里地叫着外婆哭还要让人难受，忍不住问：“班长，怎么了？”
“没什么，”姜凌甚至露出了笑容，“我只是睡迷糊了，没事的。”
“真没事？”乔逸之蹙眉。
“没事。”
“没事你为什么哭了？”乔逸之不太信。
姜凌沉吟了一下：“这是……我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是他想的太多了……不，或许是他想的太少了……总之，他居然会以为乔逸之的温柔是可以只属于他的一个人的，这真是……
是他的错。
“啊？”乔逸之没明白。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姜凌揉了揉眼，因为失态有点不好意思，迅速而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不是在看演唱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本来想给你带点心回来，但是……”乔逸之显然依旧没有被说服，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姜凌的脸色，他一个单线程生物，顿时连话都说不囫囵，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电话你，你不接，老不接……我担心就……”
“我就是睡着了。”姜凌解释说，“电话声音小，又在客厅，没听到。”
“手机呢？”乔逸之不依不饶，“手机总听得到吧——我记得你手机一直贴身放的，我打了五六次，哪怕只开震动也该醒了……”
乔逸之这才发现姜凌的手机不在枕边。
抬头一看，发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啊？怎么掉到那里去了。”乔逸之起身去捡。
姜凌一凛：“别！”——“嗖”地跳下床就去抢。哪儿还来得及呢？
乔逸之已经眼疾手快地拾起来。手机的保护外壳被撞歪了一个角，屏幕贴也从那边碎开来。看上去……并不像是不小心摔在地上，而是……乔逸之抬头左右看看，果然看到那边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小小的豁口，顿时更奇怪了：“班长你……好好的，砸手机做什么？谁惹你了？”
姜凌是很爱护东西的人。
手机又是他的日用品中最昂贵的。
平时宁可摔自己也不会摔手机……为什么……
“没有，意外而已，没有的事。”姜凌慌忙把手机从乔逸之手里抢过来。
冷不防摁亮了屏幕：
女主唱坐在某人的腿上回头和人接吻的照片毫无防备地撞进两人的视野里。
“我……”姜凌赶紧把手机藏到背后，“不是因为这个哭，我没有介意，你和谁亲不亲的和我本来就、就没什么关系……”
乔逸之其实原本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姜凌想要了解他看的演唱会，上网搜搜相关信息，看看成员照片，多正常的事儿。
然而姜凌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一顿辩解，乔逸之反倒品出异样来，立刻说明：“我没亲，那个不是我。”
“骗人！”姜凌明明正说着“和我没什么关系”，听了乔逸之的话却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眉心都蹙起来，把手机亮到乔逸之面前，指着上面的人说，“明明是和你一样的衣服！”
“那是乐队的应援服，今天到场的人多半都穿这样的衣服，你看。”乔逸之给姜凌看自己拍的现场照片：
果然，在场就大多数人都是同样的衣服加差不多的牛仔裤。
“唔……”姜凌还是皱眉。
乔逸之又滑了一张照片：“哪儿能亲我呢，人家现在有新的男朋友，我都昨日黄花了。”——这一次是工作人员和赞助人的后台照，照的是亲吻情侣的另外一个角度，还有乔逸之自己的大头入镜。
“……哦。”姜凌偃旗息鼓。一秒后，又抬眼看乔逸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明日黄花……所以乔少是觉得挺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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