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旒 中
橙光微熹。
宁杭着一身沉重的玄色衮服,端坐于高殿之上,透过额前的冕旒,看着下面神色不一的众臣。
良久,他眯了眯眸子,幽幽开口:
“众卿家,无本可奏?”
下方群臣面面相觑。终于一位侍郎走了出来,迟疑着问道:
“回陛下。只是太后未到……臣等……”
宁杭轻笑一声:
“太后未到?真是有趣。朕如今年岁几何?这江山又是什么姓氏?”
群臣显然未想到原本懦弱无能的帝王近日竟然如此强势。一时间,底下窃窃私语,众人莫衷一是。
而那位侍郎大人,则是心头一惊,早已跪坐在地,面色剧变:
“臣惶恐!”
宁杭悠悠起身,于高台之上缓缓踱步,回首看向丹陛之下的诸人,轻笑一声:
“你是该惶恐。天佑十年的榜眼,也曾为国为民,清风两袖,不复先皇栽培。那为何朕临朝三载有余,却再也未见你有任何建树?”
侍郎颤抖着身躯,冷汗自额间漱漱而下:
“……臣……”
“朕大约知道一些,所以更加困惑……”
宁杭却没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兀自说了下去。
“无非就是金钱、权利……是也不是啊?爱卿?”
“……臣有负先帝!臣……有罪!”
宁杭就那样看着他匍匐在地的背影,突然有些悲哀。
曾经先帝亲题的榜眼啊。
一甲三元,打马游街,曾经也是满腔热血誓要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只是满腔热血被磋磨了太久,终究会凉的。
而那些害得他们凉了热血之人,却锦衣华服,权势滔天!
何其的讽刺?
宁杭疲惫地坐回龙椅,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过诸人,冷淡开口:
“既如此,日后,便不必为民请命了。”
侍郎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方才佝偻着身躯伏地谢恩。
那空洞无神的目光,好似就在一瞬间便垂垂老矣。
宁杭挂起笑脸,看向诸位大臣:
“过不多时,便是中秋佳节。太后见丹桂飘香,景色宜人。有意邀诸位爱卿同赏皓月。爱卿意下如何?”
众臣惶恐跪地:
“臣遵旨。”
宁杭满意地点头,挥袖退朝。
在回宫的路上,贴身侍卫压低了声音汇报任务:
“陛下,一切俱已安排妥当。”
“嗯。”宁杭应了一声,“太后那里如何了?”
侍卫短促地笑了声:
“不愧是奇毒,没堕了它的名声。太后今日神思怠倦,还以为是年事渐高,体虚之故。暂时还未察觉。”
“可万万不能让她死了。她若是死了,这出好戏还怎么唱下去?”
宁杭抬头,看向被宫城包围的天空,冷冷道。
“属下知晓。定不让陛下失望。”
“嗯。回吧。”
宁杭依旧抬着眸子,忽然间看到一行南飞的鸿雁,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我若是能和你们一样……那该多好?”
愣怔间,似乎又见到先帝,横眉冷对,怒气冲冲:
“你母妃是个下贱的婢子!果然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一般的不成器!”
如今,先帝驾崩,母妃薨逝。
这偌大的皇城,终究只剩下了自己。
宁杭躬身,抱紧了自己。还如幼时一般,半是撒娇,半是抱怨:
“母妃……我冷。”
喜欢全是短篇请大家收藏:(m.7huan.com)全是短篇奇幻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