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7年。
深秋。
陈北方叼着烟,双手插兜,懒懒散散靠在墙上。从香烟蒸腾的烟雾里,眯眼看着徐南方一步步走近。
徐南方是典型的南方人。
生于小桥流水,长于江枫渔火。所以接人待物皆是温温吞吞。
那一副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时刻都是笑眯眯地。光是盯着你看,就仿佛间能看到二月草长莺飞,四月桃秾李艳。
只是如今这幅笑模样在陈北方的眼里,却是刺眼至极。插在裤兜里的双手紧握,迸出的青筋根根分明。
徐南方对他的怒气浑然不觉,只是奇怪于今日的陈北方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开口询问: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画廊那边的学生们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了?”
话里是三分调笑,七分熟稔。
但很可惜,陈北方对他的熟稔丝毫不在意。
他径直走进屋里,连鞋都没换,就那样饱含怒气,一屁股坐在了客厅里精致的手工沙发上。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才转头看向徐南方,眸光深沉:
“徐南方。今天什么日子?”
徐南方被他问的一愣。连忙低头思索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的所有的重大日子,但毫无头绪: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发生在今天这个号头。
于是他很茫然,疑惑开口:
“今天6月17?怎么了?我并不记得……”
陈北方怒极反笑,他大力在沙发前的玻璃矮几上捶了一拳,玻璃皲裂的刺啦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突兀:
“怎么了?你居然问我,怎、么、了?徐南方?一个星期前你怎么答应我的?嗯?我和我妈今天等了你一天!你倒好,你居然问我怎么了?”
徐南方这才想起,一星期前,陈北方曾经和他说过,北方妈妈想见见他。当时两人约好了一星期之后就去拜访老人家……
徐南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陈北方是单亲家庭。小时候就是和北方妈妈相依为命长大的。性格虽然有些性急,但却是居家一把好手,就没有他不会的。由此可见,北方妈妈又是怎样一位和蔼的老人。
老人想必早就知道今天儿子和他的男朋友要回来的事情,也肯定忙活了一天……结果自己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完了……
徐南方看着陈北方被气得眼眶都红了,连忙两步上前想要拉他的手,却被躲开。他愈加心急,磕磕绊绊解释:
“北方、对、对不起……我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没想放你鸽子的……”
陈北方冷冷看了他一眼,从沙发背上拎起自己外套就往外走。
徐南方更着急:
“北方!你要去哪?”
陈北方停住脚步,依旧背对着他,缓缓开口:
“徐南方。自从我们在一起。你父母那边对我各种不满意各种挑剔,我都忍了。当时是你说今天陪我回去的。一大早你出门我还以为你是出去给我妈买礼物了。我还很高兴。想着,虽然你家人不喜欢我,但你爱我。这就够了。可我发现我他妈就是个煞笔!你是去干嘛了?陪顾家小姐逛街?哈!逛街?”
“我……”徐南方绕道他面前,极力想要解释。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你妈发给我的。还问我你们是不是很般配?对啊。般配极了。我陈北方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哪比得上顾家小姐貌美如花?”
“你听我说,今天顾婷来是因为……”
“我不想听!”陈北方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徐南方的话。他暴躁而又疲倦,“我真是受够了……你永远都是这样……”
说完,推开徐南方就要开门出去。
徐南方三番两次被打断,火气也渐渐上来了。
但今天这事情毕竟还是自己的错。于是他委委屈屈去抱陈北方,发现没被推开,就更委屈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今天顾婷来是因为她爸爸顾伯伯准备在这边投资一笔生意……我今天出去是陪她拿送给合作伙伴的礼物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明天!明天我就登门去向你妈妈赔礼道歉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了一大推,却发现被他抱住的陈北方没有任何表示。
他有些泄气:
“……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陈北方就炸了。
陈北方气呼呼转身,抬手在旁边墙上暴躁一砸:
“放屁!老子哪里不可爱了?!老子他妈可爱死了!你是瞎吗?!”
徐南方一愣,随即憋笑憋得辛苦。他笑着抱住一脸烦躁揉头发的陈北方,小声哄着:
“对……你最可爱了……那最可爱的陈北方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还抬头在陈北方嘴角亲了一口。
陈北方现在气死了,但又不舍得再对他发火,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淦!”
哪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南蛮子居然笑着问:
“好啊,你今晚想要什么姿势?我一定满足你!”
陈北方无语凝噎:
“要点脸好吗?”
徐南方: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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