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脸上微笑的我，心里却苦苦的。——《绿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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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只看见沉睡中的刘扬和一旁暗自掉泪的中年妇女。
“我是她同事，一个宿舍的。刚知道出了事……刘扬现在怎么样？”简单自我介绍后，才发现居然连东西都没买，实在有些失礼。
“噢，谢谢了。我是她表姨，现在没事了，昨天还不行呢。可吓死我了，这个孩子……傻呀！”尽管这种事总应当有父母陪伴左右，但毕竟家不在本地，难免诸多不便。
刘扬本已清瘦的脸庞毫无血色，薄纸似的惨白。小小的肩膀裹在被子里僵硬得很，唯有一头黑发披散开来，仿佛百合花上的一滩墨迹。
药物顺着输液管滴滴嗒嗒注入体内，努力挽回她一时糊涂所犯下的罪。然而心内的死结不易平复，一个人究竟要受多大折磨，才愿放弃正欲绽放的生命？
那个夜晚，我们在两个地点经历过不同的折磨。但她选择了解脱，而我执着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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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你也没有解脱，我也没有结果。
生活始终公平，起码对于我们两个人。
守在刘扬床边，莫明其妙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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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时分，刘扬才醒过来。呆坐半日，昨夜又被折腾到虚脱的我反倒斜倚在椅子上嗑睡了。
“丁师傅……”微弱的声音把我惊醒，“你，怎么在这里？我表姨呢？”
“噢……”使劲揉揉眼，周身酸痛更甚，“她回家了，今天我在这儿。”她表姨家还有个读高中的儿子，无法完全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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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不知怎么，她憔悴的脸上泛出几丝红晕，总算见着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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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反正我也闲着。”现在除了上班，照顾狗，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做之事。
“渴了吗？喝口水。听说这里的食堂还可以，你要吃什么我去买。”像对待一个头痛脑热的病人般，丝毫不提她自杀的原因。
我们都需要片刻喘息，至于一时犯傻的所作所为，留待日后再深刻剖析罢。
“我养了条大狗，很听话的。等你出院就能见到了。”吃过饭护士来送药，我陪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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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什么颜色？”笑容仍显疲惫，但轻松的话题令气氛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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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大白熊噢。很漂亮！我把它偷偷弄到宿舍里了……”
“啊？真的？你好厉害，被舍管知道就完了。哈，真想马上回去看看呀。”
入夜，两个经历了刻骨之痛的人竟然能孩子般地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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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瓶的液体将尽，叫值班护士拔了针，幸而隔壁床病人不在医院过夜，我得以和衣而睡，临睡前隐约听见刘扬向我道“晚安”，微笑着，渐入梦乡。
就这样白天她表姨看护，晚间换我，一周后，刘扬终于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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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熊见到刘扬时只是警戒地张望，并不狂吠。终究禁不住刘扬手里的火腿肠而跟在后面转圈圈，只隔了半天便熟悉起来。她还趁着休息时间织了件毛背心，往小白——刘扬做主起的名儿——身上一套，蛮合身！
不得不承认，养狗方面刘扬堪称行家里手，从狗粮挑选到定期防疫事无巨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家里养过狗，从小陪她长大，但生小狗时不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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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死了更好，我嫂子本来就不喜欢狗。”每次叨念起往事，总有黯然的气氛，而那条她说了好几次我都没记清品种的狗也是多年后才在一本宠物杂志上发现，欧洲名犬，价格贵得离谱。
当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眼前这个叫刘扬的女孩儿生活不幸，遇人不淑，遭遇比我强点儿，但也实在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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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杀的事刘扬在单位风言风语更多，无奈和我商量能不能到借阅室当助手，总比在外文室那边成天遭老赵怪异的眼神好得多。
我同意，帮她向馆长申请。
自上次在单位胡闹以后，我都尽量避免和馆长单独见面——说实话，心里惭愧得要命。无论感情多不顺，工作上我一直成绩骄人，状态稳定。每次单位的先进和优秀都收入名下，眼红者自然不少，若不是有馆长支持我不可能稳坐钓鱼台。但那件事确实是我冲动了，当着众多同事失态，不仅损害自己的声誉，也将馆长推向尴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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