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娘娘想要什么？”
静妃当然不晓得眼下这光景要什么才是最有用的。
身后正大跨步进来的人也生怕她一句话说错便失去了重大的筹码，于是先她一步开口：“交出兵符，我便放人。”
是俞琤。
所有人都抬眼看去。
俞莳乔面色不变，周瑾谦却是一看他就活像吞了只死苍蝇似的。
“俞琤，你想怎样？”
俞琤无所谓状，“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兵符。”
俞莳乔皱眉：“我没什么兵符。”
俞琤嗤笑。
“俞莳乔，即便你早便料到这一切，目下你也救不了躺在龙榻上那人。还不如识相些，咱们兄弟和和气气的多好。”
话说得这般，也不瞧瞧自己老娘还在人家手里，且他们这边还绑着人家尚未成亲的皇子妃呢。
这话说的好笑，俞莳乔也就真的笑出声了。
“我手里没什么兵符。”冷笑一声，便这般答道。
俞琤一脸“你拿我当傻子”的形容，“你以为只你在宫中有人么？”
俞莳乔抿唇。
怕不是早便被挖出来的桩子，被上头那人稍加利用了一手。
这人急功近利到了极点，连这点脑子也不长。
只他既这般以为了，也算是个筹码在手上。
俞莳乔便一副十分忧心的样子转过去，“若我真有兵符在手，你以为我会用它来换戚素？”
戚素：……
虽则知道是套路，但还是像吃了屎一样怎么办。
戚素作泫然欲泣捧心状，“俞莳乔你不是人！”
俞莳乔、俞琤、周瑾谦：……
这丫头来真的么……
俞莳乔脸上表情很是不可言说：“看到了？”
话是对着俞琤说的。
俞琤道：“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戚素心道还真就是。
叹口气，戚素加了把火，“七皇子，便没那什么劳什子兵符，你母妃脖子上头还架着把刀呢你可瞧见了？”
俞琤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身前还杵着两个僵持不下的人似的。
“母妃啊，你应当晓得兵符对儿臣有多重要的罢。”
俞琤笑的很是阴森。
别说是亲娘，戚素一个外人在场都觉着心寒。
果不其然，再是变态，人心意就是肉长的，静妃这次终于再不复方才调笑的模样，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前方，眸色颇为空洞。
戚素瞧着，有些颓唐。
还是会失望，毕竟是从儿子口中亲口说出的。
伤人的话。
被舍弃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于俞琤的无耻程度。
毕竟一般人，即便是真不在乎亲娘的生死，样子最起码也是会做一下。
不会像他这般毫无顾忌。
戚素觉着，此时此刻的俞琤，颇有些疯狂。
俞琤似是见没人说话了，复又转过头来看着俞莳乔：“看明白了？谁占上风想必八弟目下是清楚了。”
我不在乎这个女人，可你在乎那个。
这就是你的弱点。
俞莳乔面无表情，“看清楚了。”
“你不就是想要五成兵马司么？”
逼宫，目下要京城就够了。
且现下也没什么好逼的。
都是要死的人了。
俞琤想必打算的挺好。
俞琤点了点头。
“八弟想好了？”
俞莳乔不语。只是看着戚素。
“想要朕可以给你。”
这时候，出乎人意料的，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就这么自俞琤身后传来。
“你想要的，不会问朕要么？”鸿昌帝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半分没方才席间孱弱的病态。
戚素望过去，脸上的青色也消失不见。
再看看门外，院子里已经密密麻麻许多尸体，留在原地的还站着的侍卫，盔甲都是一个颜色。
戚素见过，那是宫里头暗卫会穿的。
俞莳乔的暗卫也都穿成这样。
俞琤缓缓转过身。
意外的，所有人都没瞧见他脸上出现什么类似恐惧或是惊诧之流的形容，他只是扯着嘴角笑笑，道了声，“还是输了啊。”
只不过是输给自己亲爹了罢。
戚素抬眼望去，这真是这位七皇子自她认识以来笑得最难看最勉强的一次。
以前就算是冷笑，或是略带些变态的残忍些的笑，也是笑的倾倒众生。
从没见过有哪一次，是这次这般，真真正正笑的不开心的一次。
变态也有发挥无能的时候。
鸿昌帝也出奇得平静，“你不是输了，你是该死。”
在场人都暗暗倒吸一口气，皇上这是……气急了么。
这样的话也说出口。
俞琤笑：“我是该死。”
他顿了顿，又道：“我就不应该生在这宫里。”
静妃那失去神采的眼睛突然又有了些波动，看向他。
“从小到大，我一直疑惑为什么八弟那样受宠。”
“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哦，现在我有些明白了，那只不过因为他就是俞莳乔。”
“他的母亲同我的母亲一样是旁的妃子瞧不过眼的身份，可他是他母亲生的啊，我是我这个母妃生的。”
“就这般，有了不同。”
戚素头一回见他说这样多的话。
“错根本就不在我！”他突然吼了一声，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那只不过因为，我母妃她不是俞莳乔的母妃而已！”
静妃深深叹了口气。
活了这么多年岁，终究仍旧是扭曲的这般。
还是把所有的错都归在自己母亲身上。
可当是极度变态了。
戚素这时候轻声开口，“错不在你，为什么旁的皇子没想过要造反？”
她用了造反这个词，可以说是相当重了。
可在场无一人觉着她说的不妥当。
“俞莳乔他是比你受宠些，可他都没想过要那位子，是你一人执着于此二十多年。”
她似乎浑然不觉自己颈间还架着把刀。
“没什么东西是天生属于自己的，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母亲，可是旁的皇子，连想都未曾想过。”
“是你把自己活成这般模样，没任何人逼你。”
俞莳乔抿抿唇。
俞琤终于不再言声了。
皇帝也未开口。
她说的没有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大道理。
是大家都懂的，却没人点破的东西。
戚素接着道：“俞琤，你弑父杀弟，你活该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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