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她应该是累极了的。所以一回到雪衣堡与我说了两句话后，她便沉沉的睡去了。
但她却似乎睡得不太踏实。眸眼合得紧紧的，眉间的褶皱也皱得极厉害，分明一副为了逃避某些东西才勉强睡去的模样。
后来再回忆起，才发觉我当时内心深处竟是有些疼惜她的。只是当时她身上有太多让我好奇的因素在作怪，所以我才一时未察觉。
然，大概是在这乱世里混迹了这多年。所以我又大概是警觉到了些什么的。所以第二天她一醒来，我便派人给她送去了参杂有蒙汗药的饭菜。打算等她一失去意识，便将她送去冰室做了蛊母。
她身上的确是有许许多多的谜团，一一解开，或许太浪费时间了。而我的时间又从来都不充裕，若是在她身上话费太多时间，说不定倒会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与步伐。
于我而言，她不过是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过客。无论她身份如何，对我都不会有半点的好处。即便是真有什么好处，凭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亦不需要。
总之，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东西么。我自然是不希望留太久的。
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催眠了她么。
因为不喜欢。
——我讨厌天生幸运满满的人。
但我明显失算了。
唤她小狐狸果然是正确的。
虽然她平日里看起来一副单纯无害的天真模样，期间也不乏漏洞百出的谎言谎话。但关键时刻，她总是高人一筹。
我送去掺有蒙汗药的饭菜并没有将她迷晕。负责监视她的侍女来报说是清清楚楚的看着她将饭菜一点点咽下肚的。虽然并未全部吃完，但单凭她吃下的那点量，也该会晕半把个时辰了。
而雪衣堡的人向来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所以她说的话我自然很相信。
如此，便只剩下一个理由了。
即，她事先便吃下了解药。
说实话，若不是这几日的相处。我实在是看不出面前这个如此惹人怜惜的可人儿心中竟是怀有这么多的心思的。从如今各国鼎立的情势来看，若是放过她了，必定又是一个祸国祸水之物。
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跪在地上的那人自然也将头低得愈低，直至完全紧贴于地毯，无可再低，才依依不舍的罢休。只是单薄的身子依旧颤抖得厉害要紧。
我抿了抿唇，心想还是继续将她打发去监视小狐狸好了。我既放过她一马，想来她也越发会上心些许的。
另一方面，方才似乎也从她嘴中听说小狐狸去了后花园的话。
这样好的一个可以与小狐狸当面交手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我在拐角处等了许久，才远远的见她走来，于是潜意识里轻拂了拂衣袖，便匆匆走了出来。然她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再重的心思，总还是戒不掉小孩子的脾性的。见我的到来，下意识便是转身要走。但最终还是愣住了。
便是思想抑制了行为了。
不过她既然想做个成熟的大人。我便陪她做下去好了。只要她喜欢，直至她死去，我都不会拆她台。
“很无聊吗？”不知为何，只要见着她，我的嘴角便会莫名的染上些许并非我自己刻意所为的笑意。这让我很是难受。
另一方面，我的问话也该是问出很久了，但她却一直低着头，似在思考，亦似神游。这让我越发难受。
“池塘里养了几条红鲤，你要同我一起去看看吗？”我不太清楚她到底是故作忸怩，还是单纯的没想好说辞，但若是前者，我当然不能拂了她的心意。所以一见她抬起头来，我便又道。
果然小孩子便是小孩子。她愣了一愣后，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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