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进灶房，给这位爷盛碗热干面。”
老袁听到掌柜这话，马上就去揪小二，想拦他，可惜那小二竹竿一样瘦瘦小小的，灵活的很，一溜烟就蹿进了灶房。
老袁鼻里喷出一声，抱着胸口蔑视地看向唐起阳。
唐起阳也瞪回去，心里愤懑不平，这人凭什么不让他吃面了。
老袁被唐起阳一瞪，顿时更气了，撸起袖子就想去揍唐起阳，还没往前走就被掌柜一把挡住了，“你干什么！”
“这小子瞪我！”
“瞪你两眼掉两块肉了啊？你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还藏着掖着不给人看见了啊？”掌柜数落他，“我这店开了两年，你自己数数你赶了我多少客人，你不想过日子我还想发财呢，你就老老实实地在你的灶房待着，别净给我惹事行不行了我的祖宗！”
“他还能在你这干两年？”唐起阳眉毛一挑，奇了。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老袁听到这话，抄起凳子就往唐起阳身上砸。
掌柜的拦阻不及，凳子从他身侧砸过去了。
唐起阳一向以食睡为天，这一天没怎么睡本来就生了一肚子床气，完了还讨不到食，更是气惹肝胆壮，当即抽刀迎上，一刀劈开砸来的一把长凳，劈完还一脚勾起自己身边的这张凳子，顺着气劲往老袁身上招呼去。
掌柜的转身即见长木袭来，一掌拍住凳子的一端，把凳子端侧拍得往后转去，而后掌柜手掌一翻，五指一勾，抓住长凳一端往旁边拉去，不想接招。
可惜他不想接招却挡不住唐起阳和老袁两个斗鸡样，老袁脚下步动，绕过掌柜直接往唐起阳门面来了一道直拳，唐起阳随拳势后仰，此时老袁一个翻腕，改作掌面砸向唐起阳。
唐起阳刀尖上钩，划向老袁，被掌柜扔来的一个茶杯打偏了势头，于是干脆顺势转向，划了道弧，斜上时迅即下砍，老袁见状，侧身一转，躲过了这刀，然后继续发功，左拳起炮，击向唐起阳腰侧。
这拳劲力十足，看似简朴实藏意蕴玄妙，颇有大道至简之意，唐起阳不敢硬拦，以刀做盾，往后撤去。
此时恰有两人跨步进门，见着客栈内的情形，笑了，“哟，一大早就开始松筋骨了？三缺一啊，加我一个不？”
唐起阳忙着打架，没功夫去瞥到底是哪个没眼色的跟着惹事，不过这声音他倒是记得，这痞贱样，一听就是昨天那个丐帮出产的炮仗！
老袁和唐起阳看似胶着，可实底确实唐起阳被老袁牵制得颇为狼狈，刀像缠住了蛇，滞涩不堪。
唐起阳心底突然生出了丧气劲，“难道我的刀真的只是虚架子？难道我的刀真的不堪一击？难道我真的弱如虫蚁一击则溃？”
心与刀顿生嫌隙，于是滞涩不断加重，行至最后竟然破绽百出，几欲挥不下刀。
此时，老袁拳击袭来，唐起阳仓皇格挡，心想，“完了。”
唐起阳已经准备好挨上一串猛拳了，可拳至刀面之际，老袁却生生收住了。
唐起阳见机，赶紧退步，往后撤了三五步，这才站稳身形。
老袁却不追击，收了马步，拳改为散掌，收了势，“小子，你是唐刀一脉的？”
唐起阳闭嘴不语，并不打算承认丢自家脸。
老袁却又开口了，“我认识你师傅，韩暮春，是不是？”
唐起阳抿唇，垂下眼去看自己的刀。
“怎么，知道自己现眼了？害臊了？”老袁哈哈大笑。
掌柜的脸色一沉，喝他一声，止住了老袁放肆的嘲笑。掌柜上前拍了拍唐起阳，劝道，“小兄弟，别介意，老袁他那点拳脚练了三十多年，你小小年纪还能在他手下走过那么多来回，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不是一样。”唐起阳不接话，在心里暗骂，“我太弱了。亏我还整天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刀锋小成天赋禀异，结果人家手无寸铁我都打不过，傻缺吧。”
“欸，小子，还吃面吗？”老袁语气稍缓，硬邦邦地问道。
“……吃。”唐起阳脸上发烫，低声应了。
“等着，我给你下。”老袁把自己那被扔到角落里围裙捡了起来，一边系一边进了灶房，恰好遇上小二端了碗热干面出来，小二把碗往自己胳膊下一挡，警惕地看着老袁。
“干莫子！”老袁冲小二骂道，“把你那碗东西给我收回去，就你那个手艺，净糟蹋我的面。”
“欸，别啊。”一边靠着门槛看热闹的阿保叫了出来，“别收啊，我不嫌弃。”
他身边，谢苍穹又扮会了他那白胡子老道的形象，臂弯挂着个快秃毛的拂尘，跟着迎合，“是也，贫道也不嫌弃。”
小二面色为难，去瞅掌柜的脸色。
掌柜看了看自家门口的那两穷酸货，又看了看周围狼藉的大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去吧，给二位爷上面。”说完，自己动手开始收拾脚下这片乱糟糟。
唐起阳本来还沉浸在自我的否定和怀疑里，沮丧地不停看着自己的刀，后来被掌柜收拾过来的声音吵到，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自己劈裂的一半长凳，脸上更臊，把自己的刀往鞘里一收，默默地去帮掌柜收拾去了。
楼上，看完热闹的住客见没热闹可凑了，纷纷回房，留下花岚和刘齐两人一起站在栏杆边，一会回头看看屋里，一会看看楼下，然后默契地共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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