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行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不太适应刺眼的光线，抬手挡在眼睑上。梦里的戒指并没有被陆书行保留至今，而是放进了床头柜里吃灰。
医院条件很好，干净而明亮的节能灯铺满了几块儿天花板，远处还放置了两个医疗舱。
“感觉怎么样？”是白浩的声音。
“郜研呢？”陆书行眯了眯眼睛，勉强坐了起来。
“你别管人家的事儿了就，”白浩的眼神有些躲闪：“那什么，我跟他坦白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陆书行一面支起身子，一面匆匆地拔下输液针头，被白浩一把按住了。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啊，”白浩突然觉得自己正直地不行：“我已经很委婉地顾忌一个Omega的面子了！”
--几小时前--
“说句实在话，要不是亲眼看见信息素，我也不相信你们俩能在一块儿。”白浩来得匆忙，头发擦了个半干，甚至连袜子都不是同一个颜色，坐在医院走廊上十指交叉。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在网上很火的一个男朋友叫谢什么来着？”白浩故意去观察郜研的表情：“你们俩不是正常分手吧？”
郜研没说话。
“匿名网友爆料你初高中有特殊性癖好，经常浑身是伤，私生活混乱。这事儿在微博热搜飘了好几天？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之后你们俩就是因为这件事分了手，让广大网友心存疑虑。”
郜研的眼神有些不自在，也不去反驳他的问题，握着的手紧了又紧，伤口洇出了不少血。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说这件事就一定是真的——当然，你既然已为人夫，我只是建议你，洁身自好一些，别让陆书行去天天烦这事儿……
“他这人虽说挺没情商的，但一旦认真起来是八架航母都拉不动。即便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要认真考虑你的面子决定是否要离婚，毕竟你是公众人物嘛。”
“……”白浩一打开话匣子，嘴就没了把门，把陆书行夸得爱国敬业，飞天坠地，还没讲完陆书行第八次著名的星际战役郜研就打断了他。
“我先走了。”
郜研的表情不是多好看，低下头去捏自己的衣角，等到皱成一条细条后才开了口。
白浩突然觉得郜研的背影十分地孤独，想说的敌军战舰接连败退后永远停在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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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浩以为陆书行会骂自己一顿，要么顺水推舟去办了离婚手续，再不济失去理智地去找郜研。可他没有，只是静静地坐了回去，由着护士换上新的输液管，绑上止血带擦了酒精。
“他的伤口处理了吗？”陆书行只是这么问到。
陆书行给郜研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郜研刚洗完澡。
“你在哪儿？”
“在家。”郜研一面擦头一面对着VR投影屏说话，话音有些软，浑身还带着水汽。
“还疼吗？”
“对啊，我好疼啊。”郜研委屈地凑得投影屏进了些，他似乎是拆了绷带洗的澡，看上去是重新包扎过了。
陆书行倒也不担心郜研伤口会进水，毕竟Eden会给郜研提供防水膜。
“那就，多休息一下。”陆书行不大会安慰别人，只好隔空发出指令：“Eden，帮郜研倒一杯热水。”
对面穿来Eden机械的电流音：“检测到陆先生的声源，即将执行任务，根据人体适应温度结合今日天气状况，推荐饮用水源温度：47.8°C……”
郜研的表情看不出多大变化，照常把罗里吧嗦的Eden踹出房间，丝毫不像是刚被白浩一番话折辱过的样子。又抬头见陆书行不再说话，就转身坐在了床沿，拿一块儿米白色毛巾擦干净头发。右手拿起一只眼镜，用唇瓣掰开镜腿架在鼻梁上，举着显示屏看上次没刷完的婆媳电视剧。
没一会儿Eden带着水过来了，郜研也只是端着小口啜饮，目光没从投影屏上离开。
房间有些昏暗，只站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温柔地填进不大的单人房间里，陆书行也不说话，安静地等郜研看完一集电视剧后开口：
“我马上回家。”
“好，”郜研眯起眼睛笑，大抵是眼镜的缘故，看起来又有几分书卷气——是与中央实验室那群老头子完全不同的气息。
看来是没怎么把白浩的话放在心上。那就好。
陆书行输完液用了二十分钟左右，乘坐部下白浩的军用自动驾驶飞行器，接近超速的速度行驶在通往自家街区的计划轨道上。飞行器两侧的悬窗上缀着繁星映像，陆书行没有系安全带，靠在座椅上看路程导航进度条拉长，突然觉得很漫长。
他开始想象自己把飞船悬在76楼的楼顶上空，郜研站在天台上来接他，戴上他衣柜里那条浅灰色的围巾，外套衣角在飞行器卷起的风中烈烈，炙热地抬起头看向自己说：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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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研是听进去了的，关于白浩的话。他也的确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陆书行不爱他是既定事实，郜研一直以来都装作不知道，可是他也比谁都要清楚。
可是他爱陆书行，郜研悲惨地想。
陆书行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洗过澡出来就看见郜研呆坐在桌前，眼镜还没摘，虚虚地架在鼻梁上，用笔支着下巴在走神。
这一幕让陆书行有种极其放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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