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讯按照合同，在即将开机的电视剧里给了林素一个角色，戏份不多，却是极其陌生的工作。她从年中开始，用行程的空隙接受表演训练。
进组在即，明天她要坐第一班飞北京的航班，再转机，最后坐高铁才能到横店。拍戏期间团体活动不能落，后面的几个月，得不停在各地辗转。
而且最近政策收紧，像她们这样的韩国组合不被批准在国内表演，多次交涉也无果，就只能拖着，不知未来情况如何。
没有风的夜晚，对面大楼的光透过窗帘缝无声落在地板上。估计已过了一点，旁边床翻身的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这阵子Lena常常失眠，林素现在醒着，却不想与她说话。
无论大小行程，从来都是六个人一起，现在忽然砸下来个人资源，打破一直维持的平衡。不知从谁开始，微妙的情绪像浓烟蔓延开，摸不着也赶不走。
镜头后的Lena对自己变得爱理不理，很少主动搭话。林素不由郁闷，这能怪谁呢，她又没有拒绝工作的权力。
烦心事太多，林素在黑暗中皱着眉，积攒的困意却全被赶跑了。她逼着自己入睡，现在睡眠是最珍贵的。
“到剧组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点，别惹麻烦，也别给我们丢脸。”第二天在宿舍门口道别，Lena只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卧室。
林素假装没听见，只是笑着答应敏真帮她带喜欢喝的旺仔牛奶回来。
除了忘带暖贴，手上有些冷。一路无事，在机场遇见扛着大炮的记者和粉丝，也熟练应付过去。
下午终于被送到酒店，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林素脊背挺得笔直坐在床头，剧本随意落在手边，眼神涣散，尚未从赶路的状态抽离出来。
明明是回到国内，怎么反而没有之前亲切感慨。
“咚咚”两声，林素连忙去开门，来的是今天去机场接自己的经纪人，叫孙富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圆圆的脸，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戴副黑框眼镜。专门负责自己在国内的行程，路上他洋洋得意告诉林素，上个月宏讯把他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给了两倍的薪水。
林素请他在沙发上坐，用纸杯倒了矿泉水，他随意关心几句食宿条件后，接着说：“今天晚上开机宴，挺重要的场合，带你见见剧组的人。”
“还有开机宴啊。”林素转头看他，轻声问。
“别告诉我，你连这都不知道？”
她眼神弱下来，摇摇头。
“那现在你知道了，还有，今天徐总从北京来横店，等会跟他一起去，你换好衣服就下楼吧。”
一想到当着老板的面，所有人一起研讨剧本，金牌制作班底围在身边，林素就本能感到紧迫。孙富阳走后，她迅速换衣服，没心思化妆，素面朝天地出门。
酒店大堂没什么人，冷冷清清，林素没绕几圈就找到经纪人，又看见穿着灰色衬衫的背影。
徐舒年一如往常穿着合身的正装，上面一点褶皱也没，正小口饮着冒热气的红茶，与坐在对面沙发的孙富阳交谈，对方时不时发出大笑。貌似他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值得自己学习。
“孙哥，徐总。”林素鞠两个躬，朝他们打招呼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动作有点慢，我们走吧。”
孙富阳挑起眉，收了笑容，用提醒的口吻说：“进了剧组，别动不动就鞠躬，也别动不动就道歉。”
“明白。”林素刚想弯腰，硬生生忍住了。
她戴着黑口罩，敞开拉链的黑羽绒服里露出格子衬衫，孙富阳瞥了一眼说：“你们公司也不给买两件像样的衣服，你好歹是个明星，穿的像场务可怎么行。”
“表演服装都是造型师帮着弄，平时没什么自己打扮的机会。”林素不自在地用指尖拨弄头发。
“去换一身好点的，把妆也化上。”
林素连连点头，正打算上楼，却又被叫住。
“这是什么？”孙富阳用下巴示意她胳膊手里磨烂了边角的本子。
“剧本。”
“带剧本干什么，放回去。”
孙富阳望着林素年轻的背影，她必须尽快适应国内的工作环境，要换掉的不止是休闲装，而是穿着休闲装的心。
林素穿着卫衣和牛仔裤回来的时候，孙富阳无奈直摇头。
“时间还早，出去买也来得及。”原本静静翻杂志的徐舒年忽然起身，甩甩手腕，低头看表，目光从林素因无地自容而发红的脸颊上划过。
孙富阳立刻表示赞同，于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商场，让林素神经紧绷，上电梯时不自觉拉了拉口罩，生怕被认出来。
“今天太麻烦您，还得跟着我一起来买衣服。”她声音细小，抱歉地对徐舒年说。
“举手之劳。”他直视着林素，带有一种微妙的笑，“舒月跟我提过好几次，让我多上点心。”
“还是谢谢您了。”
他作为上司，这个事实盖过徐舒月哥哥的身份，因此林素无法不对他保持尊敬。
徐舒年熟门熟路到四楼一家服装店，店里装修高雅，人很少。
“是徐总啊，欢迎光临，最近您也成稀客了，今天带季小姐来......”店长笑容满面迎出来，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微微诧异，但迅速恢复神情，大佬换女人最稀松平常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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