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十一月二十日，贺筠做了第二次伽玛刀手术，切除了脑内新发的一处肿物。
术后贺筠的身体并没有丝毫起色，四肢瘫痪，膀胱丧失功能，大多数时间都需要卧床静养，身体状态很不好。
冬雪交织，衬得窗外一片雪白。
贺筠的卧室拉着窗帘，只能窥见一丝微光，他平躺在床上，两只小脚丫因为缓慢的移动露在被子外面，他总是抽搐痉挛，手脚都有些变形，一只脚的脚趾微微张开，显然是抽筋所致。另一只脚软绵绵的垂着，已经不能平伸。
屋子里很静，机器的震动声便显得格外清晰，贺筠的病腹上连着膀胱电疗仪，一般早上吃过东西后，哥哥便会帮他用上，若是顺利的话，到了夜里能排解些尿液，不过大多数时间是没什么用的，他每周去一次医院门诊，扎一只进口的利尿药物，药物非常贵，一次需要五千多，他和沈约负担不起长期使用，只能每周一次，暂时维持。
贺筠并不太清楚自己真实的病情，和之前不同，腹部的疼痛并不是那么强烈，除了憋涨之外，之前的腰腹剧痛已经很少出现。他总是头晕脑胀，整日昏昏沉沉，记不太清楚事情，有的时候听哥哥说话也要想上一会儿才能理解，贺筠没有问过沈约自己身体的情况，他就好似认命了一般，沉默着接受着疾病的蚕食。
卧室的门半开着，能隐约看到书房里沈约的身影，贺筠费力的歪着头，看着哥哥坐在书桌前伏案工作的样子。
沈约这三四个月来瘦了许多，身上的旧睡衣都显得有些宽大，他带着一副细边的眼镜，显得人格外的斯文儒雅，贺筠痴痴的望着，眼中慢慢沁满湿意。
装满积尿的腹部格外的不适，随着电流的刺激，贺筠耐受不住的低低痛叫着。
枕部的胀痛愈发强烈，贺筠只觉周身酸痛无力，胃部也跟着一片翻腾，他干呕了几下，早上喝下去的一些米粥全都吐了出来，不堪的秽物蹭在衣服和被子上，已是狼籍至极。
“哥哥.......”，贺筠的声音又低又哑，几乎难以听闻，沈约正在电脑工作着，他似乎有些疲惫，将眼镜摘下揉了揉双眼的穴位，贺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哥哥的辛苦，自己将东西都吐了出来，也觉得好受了些，不过是脏污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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