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最近的天气都不算好，雪天路滑，又伴着寒风凛冽，贺筠做了一段时间的复健，如今可以稍稍移动些手脚，不至于丝毫动弹不得。
沈约已经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又特意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这才把贺筠抱进了浴室。
“洗完澡还要去医院打针，我们不泡太久了好不好？”，沈约脱掉了贺筠穿着的棉质睡衣，用沾满温热清水的毛巾擦拭着贺筠瘦弱不堪的身体。
贺筠背靠着浴缸的边缘，他是有些坐不住的，两只手拽着沈约特意为他安上的扶手，还算比较稳妥。他这半个月来，情况依旧没有起色，人也越来越虚弱，小脸尖瘦，几乎没剩下多少肉。
“嗯.....不打了吧.....”，贺筠低头看了看自己膨隆突出的下腹，腹底坠胀不堪，他现在很难自行排尿，都是依靠药物的作用，憋涨的痛苦日日折磨于他，“药太贵了，哥哥别为我浪费钱了.....”
“说什么傻话。”，沈约低着头，强压下眼中的酸涩，他不敢看贺筠的眼睛，有太多隐秘的情感压抑在心头，可他却不敢说出口......
沈约将手在水中泡的温热，然后轻轻帮贺筠按摩着腹部，他不敢太用力，因为他知道稍微触碰到那脆弱的膀胱，对贺筠来说都是酷刑一般。
贺筠咬着嘴唇，沉默着任凭哥哥动作，他隐约有预感，自己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原来他和哥哥如此幸福的两年时光，是偷来的啊.......上天要让自己还回去了。
“哥哥，以后你一定要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别像我这样，只会拖累你......”，贺筠低声的说道，他已经有些累了，手也握不住把手，哗啦一声跌进水中。
沈约忙把人抱了出来，仔细擦净水渍，又拿过风筒，给贺筠吹着头发。
“别胡说，哥哥除了你，谁都不要。”，贺筠的头发有段时间没打理，已经有些长了。细软的墨发遮住了耳朵，乖顺的垂落着。
“头发长了。”
“嗯，不想剪了，”，浴室里的空气有些闷，贺筠低咳了两声，感觉愈发的没精神，“坐不住那么久了，最近都觉得好累......”
沈约沉默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那里说得出虚假的安慰呢？
之前约好下午一点去打针，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沈约加快了动作，给贺筠换上套干净的衣服，又喂他喝了一小杯热牛奶，便去客厅把轮椅推了过来。
贺筠身上穿的还是件去年冬天的旧衣服，灰色的卫衣现在已经显得格外宽大，运动裤里依旧是鼓囊囊的纸尿裤，细瘦的双腿上裹着白色的压力袜，两只脚套着厚厚的袜子，挛缩着踩在软底的拖鞋里。
轮椅贺筠是坐不住太长时间的，他的肚子非常大，沉沉的下坠着，压迫的非常难受。不过是从家里到地下车库的距离，贺筠便显得格外疲惫，沈约特意给穿了厚实的羽绒服，还带着帽子和围巾，生怕给折腾的感冒发烧。
谁知道做了电梯下了车库，因为里面有个地方正在施工，有乱停放的车辆挡住了必经之路，沈约推着轮椅，又没法从缝隙处走过去，只好绕了一大圈儿，才到了自己的车子旁，贺筠却因为这意外，身子被轮椅上的束带绑久了，很快就觉得手脚酸疼，隐约开始颤抖抽搐。
“哥哥......鞋子要掉了.....”，贺筠断断续续的说话，沈约低头一看，便见到贺筠的右脚因为痉挛，内扣着缩成一团，拖鞋便几乎要从踏板上掉落下来，沈约忙蹲**，给贺筠揉着脚放松，又小心的把鞋子给套了回去。
经过一番折腾，时间已有些来不及，沈约先把人抱到后座躺好，又把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里。他没敢把车子开得太快，因为他知道筠筠会觉得不舒服。
要去的地方稍微有些远，大约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快到医院之前，沈约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推着平床等在门口。
贺筠被转移到了平床上，直接推进诊室里，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留下上衣和**的纸尿裤。
“腹围102cm，比上次涨了点。”，护士给贺筠测量着腹围，随后把心电监护给他连上。
医生从贮藏药物的冰箱里取出了两只药物，放到了治疗盘中。
“这几天怎么样？”，医生问着沈约。
“上次扎了双倍剂量，回家之后才挺了两天，就没效果了，这几天一直没怎么排，一天能尿两次吧，量都很少。昨天一天没排出来。”
贺筠躺在床上，眼神却一直落在沈约身上，他其实是有点怕的，因为他一直尿路感染，排尿的时候会非常痛苦。
护士给他埋好了留置针，随后把药物推进了血管里，贺筠紧紧抓着哥哥的手，神色很是紧张。
医生带上了医用手套，把贺筠的纸尿裤粘带撕开，往下褪了褪，随后按摩着腹部，刺激着排尿反射。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贺筠明显有了尿意，哆哆嗦嗦地打着尿摆子，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啊.....难受.....哥哥.....我难受死了......”
随着医生不停的拍打膀胱处，贺筠口中的痛叫越发凄惨，沈约耐心的安抚着，“尿出来就好了，别怕，筠筠。”
fen身用了毛巾热敷，ling口红肿涨起，伴随着一声泣音，血色的尿液排了出来，****的流在纸尿裤上。
断断续续尿了六七分钟，前端仍时不时的沁着尿珠，贺筠早就没了气力，窝在床上喘息的厉害，早已是虚弱不堪。
“观察两个小时再回家。”，医生摘了手套，照旧叮嘱了些注意事项，随后示意沈约随他一同出去。
因为是在其他的医院治疗，对外大家都以为贺筠是沈约的弟弟，并不知道俩人真实的关系。
“我看你弟弟状态不好，比上个礼拜来的时候腹围涨了不少，人也瘦了，是吃不下去东西了吗？”
沈约叹了口气，他并不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他自己也是医生，对于贺筠的状态他自己清楚得很。“想带他再去一次美国，还在办手续......”
“他现在已经是终末期了，我觉得意义不是很大了.......”医生也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都明白，可是他才二十七岁，我说不出放弃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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