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似乎这样一个小城里，早已约定俗成的，太阳刚刚西沉，便断断续续有几声烟花炸响天际。都除夕夜了，谁还好意思死缠烂打。曲曲折折的长街，陆续有灯笼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和路边树干上缠的红黄交替的景观灯交相辉映。
段守国早早拿了猪肉出来化——此人总是在某些奇奇怪怪的方面讲求“生活的仪式感”，比如除夕夜一家人在一块包饺子。现在的高层暖气总是足的有点过分，蒸的人犯懒。这人难得靠谱一回，从把肉拿出来开始就一直缠着陈予清求表扬。周殷对此表示不忍直视，在屋子里写（chao）寒假作业。段寥因为夏夏死赖着电视拒绝移动，只得一个人挑了“当电灯泡”这根大梁——带着耳机和面，坚决向某对中年夫妻传达“我听不见你们随意”的信号。
周殷同志说是写作业，其实拿答案抄了没多久，一双罪恶的爪子就摸向了旁边的手机。班级群里果然一群和他一样，还几个月就该中考了也丝毫不见慌乱，一心王者的大佬们。于是心里一踏实，果断地放弃了面前的厚厚一沓寒假作业，与诸位大佬们“同流合污”，账号一登就开始浪。
这几天和段寥相处下来，也没少和他讨论打游戏这种事情。段哥口头十分谦虚，一直说着自己的技术“一般一般”，等到真正打下来……
这哪儿是一般啊，说青铜都委屈他了。废铁吧。
周夏看电视看得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周殷屋里瞟。心道我战场都留给你了，你个棒槌怎么还不知道出来解救你哥。眼看着两集电视剧过去，周夏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某簇小火苗，下了沙发蹑手蹑脚地往周殷屋里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啪”地一下猛地推开了门——和两只手握着手机，被开门声吓了一跳的周殷大眼瞪小眼。
周夏这回连一秒都没愣，当机立断扬声告状：“爸！妈！周殷这个不要脸的压根儿就没写作业！缩屋里玩游戏呢！”
陈予清十分给面子：“周殷给我出来干活儿！”然后又十分雨露均沾地补了一句，“周夏你自己电视还没关呢就有脸说你哥？跟人寥寥学学不行吗？都给我过来！别磨磨唧唧的！”
周殷：“……”
周夏：“……”
兄妹俩对视两眼，眼神中盛着的都是一样的情绪：呵，都怪你这憨批。
事实证明，哪怕都成一家人了，“别人家的孩子”之现象还是普遍存在的。
周殷站在段寥身边，戴着段寥同款耳机，满身“老子不想干活”的气息。某周姓少年活没干多久，就自顾自地将目光飘到了旁边人修长的手指上。盯了有一会儿，忽然杵了杵段寥，开口问道：“哥你会不会做饭啊。”
“会泡面。”段寥从旁边的小碗里抓了一把面粉撒在面团上，一边揉一边坦然道，“新时代青年不需要厨房。”
周殷默默瞟了一眼不远处剁馅剁得一脸幸福的二位，又看了看旁边和面和的面无表情的“新时代青年”，正色附和道：“对，外卖万岁。”
周夏说是帮忙，实则没干多久就又溜到客厅去了。没敢开电视，就捧着手机和小姐妹聊天。
［考不进倒数前五不改名］：周小夏你过年不去干活找我干嘛？
此志向高远的姑娘芳名邹数，是个次次考试年级前几的学霸，起这个网名让班级群里无数深受其害的娃子想顺着网线爬过去送她归天。该学霸放了假就出国旅游去了，一直处于失联状态，这几天才重新回归网上生活。周夏“噫”了一声：“这老干部假正经。”
［夏爷］：我发现我对我家段哥的定位只是个长的好看的男孩子，真的是错的离谱。
［夏爷］：他简直是人间天使！！！
邹数那边静默了两秒，阴恻恻地提醒道：“照片，说好的。”
周夏这才想起来，她早就和邹数炫耀过她新哥长的好看。结果把人好奇心勾起来了又想起来，诶呀她没人家照片。
——然后她就跟个憨批一样跟人家解释一个无实物：“诶呀反正就是好看，特别好看，神仙好看……”
反正到最后，她们俩都对“段寥好看”这件事情印象极深。至于具体哪儿好看……连周夏都不知道了。
听邹数这么提醒，她连忙打开图库。这些天出去玩没少照相。相册里那么多照的清楚的合影，她选的却是一张偷拍——其实也不算，当时段寥是发现了的，头往她这边歪了歪。瞥向她的眼神中染上了几分笑意，被细长眼尾轻轻一勾，叫人完全挪不开眼。头发长的有点长了，遮了半段微微挑起的长眉。背景是半边水族馆的门，段寥双手插着兜懒洋洋地倚在一边。冬日暖阳洒在他身上，青年人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美好的不像话。
邹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炸了。
［考不进倒数前五不改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我可以！
［考不进倒数前五不改名］：这是美人这真的是美人……
［考不进倒数前五不改名］：这腿！这桃花眼！这眼神！妈的好涩！
周夏：……
什么老干部啊，清心寡欲啊，都是装出来的。
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后，就剩一个包饺子。段守国似乎对此有什么特殊情结，把周夏夏同志赶鸭子下沙发，逼着人家到了“工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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