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婚后的蒋怡然像是变了个人，性情大变，没有好脸色是经常的事，以前的温柔可人都如幻象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里，争吵多过了平静，虽然大多是蒋怡然单向的冷嘲热讽和声嘶力竭，到最后甚至仅仅是相安无事也做不到。
最初的忍耐，是言年以为蒋怡然是因为生过孩子后的产后暴躁，他会顺从和抚慰蒋怡然的心情，随着争吵的增多，日积月累到后来变得连见到蒋怡然都会感到心累和不安。
蒋怡然后来的离开，是必然，言年其实早就隐约地料到，所以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让他不太能接受的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谎言拆穿之后是满目疮痍。
言年终于知道，滑稽的不仅仅的这场婚姻，也不仅仅是这些呼啸而过的年岁，更是亲手造成如此局面自己，自始至终就是个笑话。
他和蒋怡然一直没有领证，两个人都刚毕业工作很忙，起初因为工作性质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后来因为蒋怡然不愿意放弃工作在家里照顾孩子，也不愿意让言年的妈妈照顾孩子，最后言年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地辞去工作，在家带孩子，顺便做点什么能在家做的工作，翻译一些材料什么的。
之后蒋怡然回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她总说她很忙，回家后也总是带着一身烟酒气，她不耐烦地解释过一回是因为应酬，言年之前甚至不知道她会抽烟，她经常回到家后高跟鞋一蹬，也不看孩子和言年一眼，倒头就睡。
至于蒋怡然都在忙些什么，言年问过，换了工作后的蒋怡然解释得不耐烦又随便，言年对于她的工作的领域又很模糊，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薪水是多少。
蒋怡然清醒的时候回家，就会上下挑言年的不是，言年只好先抚慰好孩子，关上孩子房间的门后疲惫地面对蒋怡然，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蒋怡然单方面的声讨，她嫌弃言年没有出息没有事业心，也瞧不上言年那些做翻译挣的小钱，说他天天只守着个孩子转，不像个样子。
起初像这样的争吵，言年都会好声好气的说：“怡然，我觉得孩子还太小了，需要爸爸妈妈在身边，等孩子长大一些，我一定会出去工作，”
这样的争吵越来越多，为了孩子言年一直好声好气地抚慰蒋怡然，蒋怡然回家的时间不是在和他吵架，就是一个人在沙发上玩手机，几乎不会看孩子一眼。
言年的心累了，也渐渐冷了下来，他因为孩子忍受了蒋怡然两年，直到孩子两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他再也忍无可忍。
他也不知道他对蒋怡然是什么样的感情，就算有什么感情，也早已因为一些琐碎的事和不息的怨怼磨没了，他觉得他们没有选择分开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孩子，而两人最为致命的矛盾他没想到也是因为孩子。
那一天言年就不应该相信蒋怡然，那天他有事要出门，蒋怡然那天刚好在家休假，他就把孩子交给蒋怡然照顾，他知道蒋怡然没怎么照顾过孩子，临走前还交代了很多的注意事项，例如孩子的奶粉要在几点钟冲第一遍几点钟冲第二遍，水温要在多少度之类的细节，蒋怡然翻了个白眼，烦躁地说了句：“知道了，谁家男人像你这么啰嗦。”
言年担心了一路，还是出了事，他回来一推开家门，就看见小小的言溶坐在血泊里哭，白色的衣服沾了不少的血，小脸煞白，已经哭得快要晕倒了。
身旁是一把水果刀，这把水果刀言年都会把它收到孩子碰不到厨房的高柜子里，看着茶几上切了一半的苹果，言年已经了然，是蒋怡然拿住了没有收拾。
看见言溶的那一瞬言年就吓坏了，急匆匆地把言溶抱起，边寻着孩子的伤口边听见关着门的卧室传来蒋怡然很大的讲电话的声音。
“那个没出息的，我能忍他忍到现在已经是仁尽义至了，有多少追老娘的……”也难怪她没有听见孩子凄惨的哭声。
言年从未在心里讨厌过一个人，那一刻他觉得他恨蒋怡然，他可以原谅她对他的任何侮辱，但是他无法原谅她对孩子的残忍。
赶往医院的途中，他心里慌得厉害，给季君来打了个电话，他没有车，季君来在会方便一些，再加上他从看到孩子的鲜血那刻心态就很崩，他怕他一个人支撑不住。
季君来到的时候刚好医生在说：“孩子的腿被利器割伤，发现太晚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是现在医院的O型血不足，谁是家属跟我来一下。”
言年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医生的话说完后，他的腿有些颤得站不稳似的，季君来在他背后扶了下，冷静地和医生说：“我是O型血，可以抽我的。”
抽完血后，言年的状态还是很不好，面色泛出从未见过的灰白，季君来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即使不忍心还是问出了口：“蒋怡然是什么型血。”
“……A型。”
很好，果然是这样，季君来的拳头攥紧，骨节发出声响。
他知道言年是AB型血，如果蒋怡然是A型血的话，两个人绝对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
只有一个结果，也是对于言年最残忍的结果，那就是言溶根本就不是言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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