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宇摇头道：“不会，我觉得很有意思。”
程一二对邓宇的好感又加了几分，他看邓宇时不时对着手机愣神，便问道：“怎么了，脸愁的和个王八似得。”
邓宇是个从未迟过到的好学生，可今天却为了程一二迟到了整整半个多小时，心中正想着如何与老师交代，听程一二问起，嘴上只说：“没事。”
程一二也非没心没肺，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耽误你上课了？”
“没有。”课倒是没耽误，反正平常上课时也是在看你，邓宇在心中默默说着。
“只是等会进校门时会有些麻烦。”他解释道，看了一眼窗外，“我们下一站下车。”
程一二只得暂时先安静下来，乖乖跟着邓宇下了车。
下车后，程一二有了主意，笑道：“跟我来。”
邓宇马上反应过来，严词拒绝：“我不会和你去爬狗洞的。”
程一二劝人自有一套，都是在菜市场同大爷大妈喊价时练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知道吗？古时候有个人连别人裤裆都钻过，最后那个人就成了大将军。我和你说，你今天要是钻了那个洞，你以后肯定比那哥们儿更牛逼。”
“那个人叫韩信。”邓宇说明道，“最后他被杀了。”
很显然程一二没听过胯下之辱的后续故事，但他反应极快，顺着邓宇的话往下说：“对呀，为什么那个什么信死了呢？因为他只记得去钻别人胯下，忘记爬你们学校的洞了。要是他当年爬了你们学校的洞，估计现在还活着呢。”
邓宇觉得程一二这人时而敏感地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时而又跳脱得让邓宇都跟不上他的脑回路。邓宇推了推眼镜，问他：“和你爬狗洞我有什么好处？”
程一二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可以拥有和一位靓仔共同爬狗洞的甜美回忆。”
他看邓宇久久没有说话，以为邓宇实在不肯，十分不情愿地说：“好吧，不爬就不爬。我和你一起去见老师，跟她解释都是我的错你才会迟到的。”
程一二不想邓宇因为自己而遭到老师责骂，他虽然小学一年级都没读完，但是对于被老师骂这件事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他知道那有多难受，所以他不想这个待他很好的家伙也经历一次。
邓宇叹了口气：“你都把那个狗洞说得那么厉害了，我还能不去吗？”
他看着少年的眼神从沮丧渐渐变成欣喜，心中也莫名地跟着程一二一起开心起来，将自己的洁癖和自矜全然抛在脑后。
可当真正站在洞口面前，邓宇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向来追求优雅完美的他实在没法像程一二一样撅着屁股爬进去。
已经爬进去的程一二把头又探了出来：“你怎么还不进来？”
邓宇抿紧唇瓣，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要换个姿势进。”
“为什么啊？”程一二十分不解。
“刚刚那种姿势......太不文明了。”邓宇思考着措辞，“我直接躺着，拜托你把我拖进去。”
程一二神色复杂地看着邓宇：“你是不是脑子又飘砖头了？”
程一二怎么看都觉得那么躺着被人拖进来的姿势比好好钻狗洞弱智许多，可在邓宇的执意要求下，他只能将人拖进校内，恍惚有种拖尸体的感觉，边拖还边笑：“你是在拍电视吗，爬个狗洞还瞎讲究。”
两人在荒草丛里歇了一会儿，邓宇站起身，指了指不远处教学楼的窗户：“我的位置就坐在那扇窗户边。”
“喔......那你不是一直都能看得见这边？”程一二忽然反应过来，“你早就见过我？”
邓宇把话说得棱模两可：“我平常不怎么留意窗外。”
“那就好，不然我就——”
程一二故作凶狠地说道，将手往脖子上一划，比着灭口的动作。
两人各自去了各自该去的地方，邓宇对老师的理由是自己起晚了，对于全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老师总是宽容一些，甚至还问他是不是最近忙于学习给累着了。
下午三点，邓宇看着程一二走过那道荒草地，心中忽有些怅然若失，谁想程一二忽然转过身，对着邓宇用力地挥了挥手。
邓宇蓦地笑了，偷瞄了一眼老师，也冲程一二挥了挥手。
“再见。”
邓宇在心底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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