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在码头上盘算怎样把自己的身家和宝珠弄撇干净的时候,那条破败的弄堂里本就不多的几户老邻居居然都搬走了。
这条弄堂里再没有人知道陈山从前有过一个痴傻的父亲,也有过一个叫陈河的大学生哥哥。
新邻居并不知道,宝珠弄从头数青砖白瓦的第四间房子里是流过血放过枪的。
他们只知道陈山从前一个人住,后来他家里搬来了一位漂亮的小姐,比电影明星也不逊色,让人不禁对他们的关系浮想联翩。
易先生没有怀疑过他,日本人也没有。
荒木惟很满意,他说陈桑,我知道你将会是我最出乎意料的完美作品。
之后陈山有了很长一段无所事事的时间,肖正科长正活的好好的,荒木惟并不急,他说,慢慢来,机会是要等的。
这句话说完,陈山几乎想和他击掌了。
毕竟他也是个耐心的猎人——荒木惟不急,他也一样。
“小姑娘,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可以呆一阵子了。”陈山发现之前几天甚至一个礼拜回来一次,每次都是匆匆一面;自己竟好久没好好看看她了。
小姑娘好像是瘦了,又好像更好看了。
岳绮罗怔怔地盯着他,像要把陈山看出一个窟窿似的。
直到陈山被她看的冒了汗,她才收起眼光。
“我要吃糖豆。”
陈山笑了,又露出那一排小白牙,明晃晃的。“小没良心的,就不知道说一句想我?自己呆着这些天,不害怕?”
小姑娘不做声,扯着陈山就往外走,陈山也不再问。“买完糖豆,领你下馆子去,只顾着吃糖不吃饭可不行。”
陈山在食品公司称了很多糖果,牛轧糖、水果糖、奶糖、洋巧克力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牛皮纸袋。
他说:“可不能太多,吃太多甜的牙齿是要烂掉的呀。”
小姑娘看了看他:“害怕?害怕你就能回来?你要是真再不回来了,我也只能再一个人去寻你。”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换了别人这样对他讲话他非得抬手一个巴掌“册那小赤佬!驴唇不对马嘴的!”
可陈山听懂了,这是她的答案。
他有点难过,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忘了什么似的。
那天他们像这上海滩里最普通的一对摩登男女一样约会。
他们先是去租界的利顺德饭店吃了西餐,小姑娘显然对那喂牛羊似的生菜沙拉不感兴趣,一整块的牛排也没动几口,饭后的甜点冰淇淋倒吃了不少。
接着陈山想起来自己跟着荒木惟的助手学会了跳舞。荒木惟说一名黄埔军校毕业的科长怎么能不会跳交际舞呢。你得学。
陈山主要学习的是一种叫探戈的舞,欢快又热烈。
他突然想请她跳一支舞,她说“洋派头倒是像模像样。”手却很顺从的搭上他的掌心。
音乐响起来,陈山有些出神,她应该是不会跳舞的——开始显得有些局促。可她跟着陈山走了几步拍子,又拿眼扫了扫周围的男男女女就像突然无师自通了似的。
她今天穿了条大红色的裙子,很少见的化了妆——或许她也经常化妆,只是陈山没见过罢了。毕竟,他们本来相处的时间就不长。
她的裙摆随着舞步摇摆,裙子并不算短,丝毫没有唐曼晴那样故意显摆似的裸露。
可她就是举手投足间都是能给人灌迷魂汤的风情万种。
可陈山能感觉到周围的男人女人都在看她,
男人的眼光是爱慕、欣赏,女人的眼光是探究、嫉妒。
一曲响罢,她又收起了她的风情万种,像个小姑娘似的对陈山笑弯了眼睛
“我以为跳舞多难呢,这东西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夜夜跳的?终归闹着玩似的。”
陈山没喝酒,可他觉得自己醉了。
他本来是不喜欢大红色的,他觉得太艳,太俗;晃的他眼晕。
可她好像生来就该穿那样红的裙子,就该站在人群中央;就该站在那什么也不用做,陈山就爱她爱得恨不得剥开胸膛,把她放在心尖儿上。
陈山想,她不是红玫瑰,她是染了血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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