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不染的厨房在汪司宇点燃灶台后便有了烟火气。
叶延坐在厨房岛台的高脚凳上，看汪司宇在他的厨房里忙碌。
汪司宇的动作很快，粥滚后放配料，再稍加调味就能出锅，鲜嫩柔滑的鱼片粥咸香扑鼻。
叶延原本随意地喝咖啡了事，晨起那点饥饿感也被遗忘，此刻却被这粥香勾起馋虫，顿时饥肠辘辘。
“先喝粥吧。”
叶延接过汪司宇递来的碗筷，“你吃过了吗？”
“在家吃了。”汪司宇说，边把用剩的盐倒进密封罐里。
叶延家实在太空了。两人只能就近在小区便利店里看看是否有必需品。
幸亏小区便利店售卖的调味料意外地齐全，除了基础的油盐酱醋，居然还能找到李锦记的几种酱料。
汪司宇弯着腰在货架上找最小包装的盐。他带的配料都是腌制过的半成品，只需要在粥滚好后稍微调味。
叶延站在旁边等待，作为一个盐糖不分的人，他帮不上忙，等会儿付钱就是。
有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跑来买零食，才进店就看到高挑醒目的叶延。
“快看快看！25号楼的帅哥！”
“Lucky！本小区野外精英Boss啊！”
女孩子惊呼着，自以为压低声音兴奋地讨论。
奈何便利店太小，汪司宇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女孩子们很可爱，饶有兴致地竖起耳朵。
“你打游戏打多了吧。”小姑娘互相推搡笑谈，“好想拍下来做屏保天天舔屏啊~”
“我也是，我群里的妹子都不信25号楼帅哥有多帅！”
“嘘嘘，小声点，别瞎拍啊！我都不敢看他太多眼……”
“其实我也是，被他发现对上视线超可怕的！”
“对啊，虽然很帅，可是冷冰冰的，果然冷酷霸总只适合于玛丽苏文吧。”
……
对叶延的讨论从颜值逐渐歪楼。
汪司宇站起身看了看叶延。他相信他也是从头听到尾的。但叶延的表情冷淡，完全听而不闻。
也难怪爱美的小女孩们唯独对叶延敬而远之，他不笑的时候轻易便能筑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厚重城墙。
“不高兴吗？”
“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叶延对汪司宇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去结账。
叶延很别扭。
他分明有成为人群焦点的资本，却并未以此自傲，甚至是有些厌烦的。汪司宇说不清叶延是厌烦旁人的目光，抑或是厌烦自身的存在。
生滚粥很烫嘴。
叶延用勺子在碗里慢吞吞地打圈，视线跟着汪司宇在厨房的身影移动。
虽然第一次用叶延家的厨房，但汪司宇很快摸熟，利落地收拾灶台。
叶延不由得把眼前的场景和汪司宇家的厨房重叠起来。他的家和汪司宇家没有任何相似，会让他产生视觉交错的原因，是汪司宇吧。
不可思议，他只是站在这里，冷冰冰的房子就有了趋近于“家”的意味。他做的食物也有魔力，热乎乎的流食下肚，温暖了胃也烫热了心。
“这一周在忙什么？”汪司宇收拾好，把抹布搭在水槽旁，坐到叶延的对面。
汪司宇的语气挺平常的，好像久违老友的问候。叶延的心却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工作……”
汪司宇安静地看着他，叶延败下阵来。
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个蹩脚的借口。想见面，多忙总是能见到。
“我……”可他又找不到话。
汪司宇等了会儿，视线滑落到叶延扶着碗的手指上，“是不是我之前说错了话……”
“不是的，司宇，别多想。”叶延说。
“你为什么不来我家了？”汪司宇问，“我知道今天这样有点莽撞，但我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你。如果……你想算了，至少，至少跟我说清楚吧！”
“没有！我几时说算了！”叶延手里的勺子落到碗里，磕碰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么久不联系我，正常人也难免这么想吧。”汪司宇话里带了点委屈。
叶延想解释，却觉得语言乏力。
一个人戴上面具时很容易，让人看见真实的自己很难。他没有汪司宇透彻，努力逼迫着自己踏出去，却在临门一脚时退缩逃避。
也许这是他和汪司宇之间最重要的关卡。汪司宇坦率地面对，如果他不肯掏出真心，他们之间永远横亘着沟壑。
这对汪司宇不公平。过去曾有过的一切错误和悲伤不应该算在汪司宇头上。有些话他必须得说出来。
“叶延，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讨厌自己？”汪司宇语气平和，像是在问，下雨了，叶延你为什么不收衣服般平淡。
“我……好？”叶延愣了愣，突然轻声发笑，“司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好？”
“我不知道。”汪司宇摇摇头，“现在你长什么样，经济状况如何，心底是否善良，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喜欢你，所以觉得你好，什么都好，哪里都让我喜欢。”
他说得坦然，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纠结，这是他的感情，是事实，那就承认了吧，全都告诉叶延。
叶延愣怔着好一会才回神。
司宇啊，总能让他措手不及……
“你知道吗？如果我愿意放手，你未必会喜欢上我，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可爱的女孩，是我算计着让你喜欢上我的，我连挣扎都没太久就下定了决心。”
叶延机关算尽，单纯的汪司宇哪是他的对手？可如果当初他在发现事情不对劲时就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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