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言年的最近情绪很低沉，隔着手机都可以听出来。
季君来并不迟钝，他一直以来都能感受到言年细微的情绪变化，只是他问的不多。
这回他问出了口：“发生了什么？”
言年犹豫了片刻，慢吞吞地开口：“蒋怡然来找我了，她想和我复合。”
蒋怡然是言年高中时候交那个的女朋友，也是唯一的女朋友，只不过两个人当初分手时分得并不好看，如果女生单纯地想要回头的话，言年无须如此纠结。
一定还有别什么事，季君来“嗯”了一声，示意言年继续说。
果然，言年说：“她说，她是真心喜欢我的，当初分开只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那时候她父母发现了我们的事，强迫我们分手，还打她骂她，她当初没有和我说。”
“她父亲是法院的，如果不分手的话，我父亲的刑期可能会……”
“那职高那位又是？”季君来的声音很冷静。
“那个职高的只是她亲戚家的哥哥，我们都误会她了。”
“那你怎么想？”
言年迟疑：“我……”
季君来直言：“你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对不起。”言年说。
就算没有蒋怡然，也不会是季君来，又何必说抱歉。
“她哭着求我，我很纠结，其实我……”
季君来的手机被一个人拿走，挂断。
是林一。
林一放下季君来的手机，手握住了季君来的手。
季君来并没有责怪他，他紧绷的情绪骤然一松，他问林一：“什么时候来的。”
林一的手指很暖，这是季君来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感受到他的温度。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听你的电话。”林一解释，带着些不安。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请原谅我挂断他，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我很担心。
他没有说，而是接着问：“是他吗？”
“嗯。”
季君来的手暖了，反之林一的手变得颤抖，林一还是压下了那就马上要脱口而出的“你有喜欢过我吗”。
没想到季君来先开口：“林一，你……”
林一食指和中指并起，贴在季君来的嘴唇，他有些央求的意味：“别说，季君来。”
他都知道。
每当这种时候，林一有些恨自己的通透。
“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让我再多陪你一段时间。”
林一抱住了季君来，无声地流了几滴眼泪，在季君来看不见的地方。
“不值得。”他听见季军来胸膛的共鸣。
林一倔强地说：“我自己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
“季哥，真到那一天，你不说，我自己会离开。”
八十.
日子如水般流过，生活逼着他们向前不停地走。
不能再留恋过去、犹豫不决，而是以一个真正的大人的姿态。
只是心底缺的那块东西，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忽略不计。
转眼已经大四了，言年要实习了。
他实习后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去跟着项目去非洲。
他们专业最后真正能去法国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去了非洲的一些国家，风险不可避免，胜在工薪高待遇好。
言年一直认为，彭湖是他们这一波人比较幸运的人，他是他们当中为数不多的能去巴黎的。
他要去巴黎艺术大学继续学业，季君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彭湖也会钢琴，而且是专业级别的。
去机场送别彭湖的那天，言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祝福彭湖，祝他巴黎依旧灿烂。
彭湖难得的情绪不高，以他爱玩的性格，巴黎对他来讲，一定充满了未知的刺激，不该如此平静，还有些悲伤。
言年以为，他只是有些留恋故土，恐惧未知，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
有了些年纪，成熟又深沉，戴一架黑框眼镜，镜片后一双如鹰般的眸，深藏着此人的阅历与城府。
这是一个气场全开，让人会感到压迫感的男人。
男人摘了眼镜，递给身旁的助理，压迫感竟随之消失，再看他的眼睛，眼底尽显魅力和风华，连他的下巴青茬，看起来都很性感。
他很高大，和季君来差不多高大，但气场上，季君来可能要再过个十多年才能和他一决高下。
男人连袖口都很精致，手掌很宽厚，拍了拍彭湖的臂膀，声音可以听出这人吸烟，很低沉的烟嗓。
他说：“走吧。”
彭湖在他的面前，不再像精致张扬的孔雀，此时的他，像极了即将要被人抛弃的幼崽。
“聂先生，彭少爷的航班要登机了。”旁边一丝不苟的助理提醒到。
“小湖，别任性，这是最好的决定。”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
彭湖深呼吸，抬头时已是灿然笑容，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过的比你更好，你放心。”
“走了，聂、叔、叔。”他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彭湖拥抱了下言年，揉了揉言年的头发，惋惜道：“也不知道你结婚，我能不能回来。”
随后又笑着说，言年觉得他这笑比哭都难看，他好想和彭湖说，不要笑了。
“所以小年，不要太早结婚，知道吗。”
说完他洒脱地托起不多行李，一只手背上背包，另一手紧抓着护照和机票，昂首向安检口走去。
背影无所牵挂，像是写着过往皆云烟。
他一下，都没有回头。
言年没有看见聂先生在彭湖离去后的表情，因为在彭湖走进安检口的那一刻，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看似毫不留恋，但言年莫名感觉，男人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他摇了摇头，应该是他最近实习和毕业答辩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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